上卷第章
浩渺的珠江水在广袤的平原上轻缓地移动着，忽然间，成为了手里把玩的古董。它担心被山岗阻挡，便急急地打着旋，又拐个弯，朝着大海疾奔。山岗上草木繁盛，
文斓ã小姐拖着慵懒的步子，欲觅处安静，绿荫丛中忽隐忽现的古垒，足以带来惊喜和亢奋，更有残存的黑乎ๆ乎的铸铁炮，遭遇到เ几座突兀。朝向江面的坡地上散布着旧日的兵，
梨花桃花杏花作者，在游客眼里。待穿过片低矮的荔枝林，截断崖挡住了她。崖下江流湍急，波浪起伏，
二月里清凉的，她只好退回到荔枝林旁。激起阵阵水雾，身后的叶儿发出如珠落玉盘的悦音，眼前的江景幻化作了副似曾相识的水墨画。她沉浸其中，情难自禁，不由启唇唱到：“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燕子不归春事晚，汀烟雨杏花寒。”唱词是首唐诗，她借用了越剧ຕ花旦的抒情慢板唱着，唱着，她想，唉，是该回老家了。
树丛中钻出位男ç士，边击掌边叫好道：“妙，妙，古语云,抒情婉婉唱春雨，感怀唏唏叹秋风，依我看，你这么唱，当属佳作佳韵佳人佳音啦！”满腹心事的文斓小姐似乎料到此君会突然出现，她不显惊不露咤，依旧眺望着茫茫江水。此君乃王世荟先生也。
王世荟从额前摘下眼镜，擦拭去钻树丛时碰上的污点重又戴上，不管文斓小姐乐่意不乐意，走至她的侧面，嗅闻着她秀发上的香气。
文斓初始还耐着性子，后觉察到เ他在盯视着自己的某部位，就朝前跨去大步，扭过身来，与他迎面而立。王世荟正低着头看她飘逸的长发和从长发隙中微露的半透明的耳廓，见她眉锁眼瞋，忙轻声问道：“阿斓，你，你怎么跑到เ这无人涉足的断崖边呀，啊？”文斓ã哼道：“你呀，明知故问。”王世荟仰面笑了笑，权且算作脱出窘态，又靠近前，拉起她的只手，说：“好了，高兴点，啊？我来是要告诉你，我遇到了这么个ฐ人，凭你苏溪才女的功力，你给她拍照，她就是位出镜的模特，你若是把她写进文章，她就能成为你的美文中ณ的女神。”文斓小姐没有闲情逸雅听他鼓嘴弄舌：“别ี卖弄了，她是谁？”王世荟不慌不忙地说：“她呀，是鄂皖交界地的个县剧团的女演员。”文斓追问：“是县剧团的当家花旦？”王世荟说；“也不是县剧团，应该是个草台班子的班主，不过，这里边有些故事，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阿斓ã，我们去那边的茶室坐坐，好吗？”
文斓心动了，不再恃傲，点头应允。于是，他拉起她的只手，钻回到荔枝树丛中。
王世荟呼文斓为才女，并不是妄称或有意讨好。文斓ã出过几本文集，里面的图片均为她所拍摄。虽然她的专业是建筑，在家建筑设计院工作，但并不影响她的写书的喜好。王世荟是高她三届的学长，原本不认识，四年前，在粤工ื作的大学同学搞了个聚会。大家拿着麦克风唱着首首老歌，为位叫枚枚的女同学出国定居送行。文斓发现有男子黯然独坐，有同学告诉她，那是枚枚的男友，个从粤北山区苦读出来的农家子弟，在市属的建筑公司任中层干部ຖ的副职。枚枚在答谢同学们时说，我真的不想走，可是老祖宗说过，三十而立，我都快三十岁了，没能立起来，只好去国外了。位同学说，什么เ叫成功？不就是弄钱嘛，我们是干什么的，是搞建筑的，要发展就搞房地产，各位，这可是我们的强项啊，我们可以成立自己้的公司！这个ฐ提议得到了许多同学的赞同，在数人侃侃而谈之后，那位独坐旁的男子把手边的酒杯端起饮而尽，站了起来。他首先向校友们客观而到位地介绍了自己้，接着略述了近十年来聚积的经验教训和人脉ำ关系，最后虽为粗线条却极富鼓舞力地勾画了新า创น公司的工作方向。文斓ã对办公司没兴趣，但被他颇有条理且底气十足的发言吸引，她开始注意他。若是听着他的高亢音调，怕是难以与个中等身材，脸上架着眼镜，已过了三十岁的男子联系起来，她猜想，此君当真要做，说不定有爆发力。
果然，同学聚会之后，些同学和同学拉来的原同事，集合在王世荟为总经理的公司里，由á于大家憋足了劲，更由于正好赶上中ณ国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转型过来的房地产业，经历了几次无规震荡，竟然成了暴利ำ行业，块块“地王”被热卖，幢幢楼房成“天价”，王世荟们岂止是掘得了桶金，而是挖到了车金钢๐石。
在“发”起来的日子里，王世荟除了与人应酬时会叫来几个妙龄女郎陪陪，并不与另外的女人深交往。对文斓则是例外了，只要有可能，就要去见文斓，这是因为文斓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在那次同学聚会上，唱唱歌儿怀怀旧是主要项目之ใ，文斓在大学里是校歌咏队的骨干成员，曾担任过领唱，大家要她唱了首又首。王世荟依稀又忆起当年新生入校时的欢迎晚会上那位歌声甜美的小女生，当时，他还向人打听过她的名字呢。难得的相聚，拍照留แ个纪念不可缺少，同学们带有各种拍摄器具，文斓的拍摄技术堪称专业水平，她不仅善抓人物的特征，更注意让特性在当时的背景里得到เ恰当的张扬和放大，这招，曾在同学中传得沸沸扬扬，因此，没有哪位同学不希望文斓能为自己拍上张。当王世荟作掷地有声状阐述着宏愿时，文斓ã把镜头对准了他，待他讲完，她随口说了句：各位同学，今天聚会上的照片，有可能成为新生的房地产公司创业史的原始资料，大家要细心保存哟。就这句话，令王世荟激动不已，他还背过身去，偷偷拭去了泪花。后来，每当王世荟遇到了麻烦和挫折，他就会拿出文斓为他拍的那张照ั片来看。照ั片上的王世荟手臂高扬，副风云人物的做派。因为ฦ是仰拍，他的缺乏“猛男”的略尖下巴显得圆润了些，这就给他陡增了许多的伟壮感。
年后，他要给她笔钱，请她出本关于他们房地产公司的影集。起初，她没同意，可是那ว阵子也巧了，她的文稿总是遭拒，使得她依靠这些稿酬出版本摄影集的愿望几近泡影。可能是人穷志短，当他再次找到她时她答应了。因为要商讨所拍摄的内容和常去他的公司拍摄，他俩几乎ๆ天天见面，于是，有关他和她的传闻在相当大的圈子里播的既ຂ广且快。如今，两本摄影集早已๐出版，她的影集好品如潮，他的影集则在“内部ຖ发行”。
国人通常乐意把才女称为美女作家美女画家什么的，文斓真的难以闯入美女的队伍。她的脸是东方女性最不看靓的圆型，鼻子不高也就罢了，还缺乏轮廓，幸好她的身段还不错，皮肤又白又细滑，爱美也懂得美的她让她的柔发拨散开来，去屏蔽着弱点，在秀发半遮掩下，她呈现给人们的形象是柔美清新า知性。许多女人不知道自己的长发究竟是给谁看的，她也同样如此。但她无时不刻地呵护伺弄着她的秀发，她曾对位惊叹她美发的女同学说，她用在护发上的费用可以去租套好房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位女同学通过现代化的通讯手段把这讯息快速传递给王世荟，王世荟立即托请这位女同学给文斓送去套豪宅的钥匙。文斓却“扑哧”笑，说，还是住单位的宿舍好，我的旧书报太多了，住新房没收破烂的，不方便。那女同学说，你以为你可以有诺贝尔文学奖？她敛住笑，本正经的说，是呀，这么好的房子，不去住，怪可惜的，要不，你去住？气得女同学摔门而去。
要说呢，文斓对王世荟的好感还是多于缺憾的，人家如今已๐是房地产的新า贵，还单身着，明摆着是在等文斓，单凭此，文斓的心里确实是甜润的。可是生长在吴越之ใ地的才女文斓小姐，是高知家庭的千金，不可能如俗家民女那般“望钱生情”的，她的心里常有不满足，假如你王世荟做不了暴发户，拿什么เ给我文斓出书送房？你王世荟当初ม的感动全变成了金钱，还有什么可以送给我的？
如果说王世荟是在同学们的聚会上相遇相识了文斓ã，而另次的亲历则让他下定了把文斓追到เ手的决心。那ว是他崭露头角不久，有幸参加了个房地产的大鳄们的“高层论坛”。白天，财大气粗的精英们济济堂，但见觥觚交错于谈笑风生之ใ中。晚间，有场联谊会，富豪的太太们要比她们成功的男人们更活跃更兴奋，纷纷走上台去展示ิ着各人的风姿卓韵。可是，当晚会的特邀嘉宾，位神态优雅气质贯虹的市长夫人出席在现场时，满场佳丽皆失颜色。在众人雷鸣般的掌声中ณ，毕业于中国顶尖戏剧学院的市长夫人，缓抬起如玉手，轻摆动杨柳腰，红唇白牙间便吐出了玑珠之ใ音。待市长夫人颌首含笑而去，众人方如梦初ม醒，报以热烈的掌声。谁曾想，掌声后的联谊会难以进行，那些珠光宝气眉黛唇朱的贵妇人你推我让地谁也不肯登台，只好由她们的男人拿出在包房里唱“”的勇气，“单挑”麦克风去吼去叫了。
此情此景对王世荟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心希望蓬勃向上的他终于彻底地告别了娶花瓶式女人的初级想法，把他所遇到的女人和女人照片来了个大“清盘”，惟文斓ã小姐为ฦ终极目标。
作者题外话：本文内容不涉及任何行业和个人。至于看客您对本文有何理解，只能悉听尊便了。
——卷首语
第二章
他俩坐在风景区的茶室里，个隔窗观景，个眼盯对方。盯着对方的文澜小姐问：“王世荟先生，这会儿怎么只用眼不用嘴了？”这是她对他的习惯用语，不见咸淡也不酸刻๑。王世荟哪里会去在意这些，他微微笑着，说：“我今天只用眼不用嘴，哦，还得用耳。你呢稍候勿急。你看，通往景区的路边小吃摊都摆上了。”文斓不解：“什么意思嘛，捣什么鬼？”王世荟站了起来，说：“走，我们快去找个好座！”他拉着她出了茶室，在家小吃摊前坐了，摊主ว过来问：“二位，吃点什么？”王世荟说：“先来两杯咖啡！”摊主说：“先生，这可就难了，我们是小吃，没有咖啡的。”王世荟说：“哦，那，就来两ä瓶啤酒吧。”文斓说：“两瓶啤酒？谁喝那么多呀？”王世荟说：“不来点啤酒，人家让坐吗？这里的座位很紧ู张的。”文斓俞发觉得怪了，在茶室里已๐付了钱，坐那ว儿不是蛮好的嘛，这些个破座，有什么เ紧张的？然而，说话间，待她四下顾ุ望时，道旁长溜的小吃摊前已坐满了吃客，还零散地站了些人。她去瞅王世荟，他仰脖望着大道的那头，眼镜片后的双眼闪着光泽，她顺ิ着他的眼神搜索过去，位年轻的女子手持把什么琴正款款走来。
莫非她就是王世荟所讲的那位女子？但见她上穿||乳|色运动衫，下着深色牛仔裤ไ，迈动着双腿的样子很是好看。文斓心里有数，这种步态，惟身段上乘，且受过专门训练的女子所特有。那女子越走越近，可以看清她手里的琴是中国乐器月琴，还能看清她瓜子型的脸蛋和精致的五官，头上的乌发松松散散地挽在脑后。文斓暗暗叹道：哎呦呦，妈呀，真是大美人！
那女子行至株玉兰树下站定了，娉婷的娇模样立即就召来片叫好和掌声，她不慌不忙地把月琴的下端挂定在腰间，张开了小巧的嘴儿唱了起来：“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只为多情的李公子”
文斓是见多识广之人，晓得她唱的是黄梅戏女驸马中的段，只是从没见过这个样子唱中国戏曲的，她口吐珠音，用修长灵巧ู的手指拨弄着月琴的弦丝，像极了自己家乡唱评弹的名媛；她的嗓音清亮而纯净，在没有音响的空旷地里，正好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扑面的清新า和独特的韵味；在唱词的某些小节起始和结尾处，她不但吐字清晰轻重有致，还巧ู妙地利ำ用运气，把曲儿唱得起起伏伏，如同技艺高超的琴师轻拂丝弦。文斓再次在心底叹着：上天真的偏坦她，赐予她灵性，又给了她好嗓子。
王世荟见文斓听得入迷，说：“怎样啊？悦耳动听，字正腔圆，堪比莺啼燕喃。”文斓不正眼看他，他不服，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文斓说：“俗，静听就好。”
那女子又唱了几曲，歇了下来，有人往她的脚๐边摆上只盒盘，里边盛有少许元的零钞和硬币，听曲的人陆续走过去往盘里丢钱。文斓又慨叹了，县剧团的花旦，在路边唱曲挣零钞？这反差也太大了！她心生怜惜，拿出张百元大钞，王世荟伸手拦住，说：“哎，来听曲的差ๆ不多都是给风景区修路的民工，，这样未免太招摇了吧？”文斓注意地看了看周围那些人，吃着盒饭，喝着凉茶，便在包里翻找零钱，王世荟说：“你就别费劲了，我已准备好了。”说着，将几枚硬币摊在手心给文斓看。
王世荟朝那女子慢慢踱过去，那女子看到เ了他，似笑似颦，欲开口说话。他紧走几步，把硬币投进盘中ณ，又靠近前跟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เ以后，转回到小吃摊前，对文斓说：“阿斓。对不起，中午我有重要的客人，那位花旦唱完后会和你起吃午餐，你们可以好好聊聊。”他把几张百元钞票递向摊主，要摊主ว赶紧ู弄几个可口的菜。摊主ว犯了难，说：“这位先生，我这里做的菜也就几块钱个ฐ，最贵的超不过十元，我尽力就是了。”文斓扯了扯他的衣袖，要他把钱收起，说：“你能把她叫来就蛮好的，你忙你的去吧！”王世荟说：“那我走了，晚上我来接你吃饭。”他朝她摆了摆手，她点着头回应了他，看他径直去了停车场。
那ว女子又唱了几曲，文斓拿出相机想拍几张，见正午的阳光把树下照得明块暗块的，担心出不了效果，只得作罢。民工们准备上工了，那女子去收月琴和盘中的钱，文斓ã赶紧朝她招手，待她来到跟前，拉她坐下。摊主把菜端来，启开了啤酒瓶。那女子腼腆起来，头也垂下了，说：“真不好意识，打扰您了。”她的语音脆脆的，跟她唱的曲般好听。文斓心里好不喜欢，扫了眼廉价的酒菜，说：“不碍事，来，我们边吃边说话，我叫文斓，你就叫我文姐吧。哦，对了，你怎么เ会认得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位先生？”话出口，文斓就后悔了，刚认识人家，好多故事等着挖掘哩，先就问了这等闲事？真是俗不可耐啊！她又改口说道：“哦，你是哪里人，怎么到的这里呀？”
那女子只顾去扶那把放在桌边而又不知何故摇晃的月琴。文斓未及听到她的回答，便去看她，这女子与文斓ã近距咫尺，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她面容泛黄，唇色干涩，这与先前给文斓的印象判ศ若两人。文澜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个理应如荷花初妍，如晨露挂枝的青春女子，怎么会过早地逊于花色？抑或是底层剧团的演员过多地涂抹了低廉的彩妆？她改先前居高临下的语调，柔声说道：“小妹妹，请别介意，你想说就说说，不说也没关系，就这么坐坐也蛮好的。”
这女子倒是平静了下来，并没去注意文斓的心情变化。她开口说话了，象刚ธ才那些听客们给了她钱，她就给人唱几曲那ว样，淡淡地讲着，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文斓听着，叹着，手持半杯啤酒，并没呷下口。
她叫陶木香，二十二岁，生长在大别山南麓长江北岸的个ฐ小山村，自幼喜唱爱跳，初中毕业那年，被县黄梅戏剧团选中。黄梅戏，中国人极其熟ງ悉的个ฐ剧种，早在二十世纪之初始，黄梅戏曲界ศ的代代艺人用极大的热情唱着家乡的黄梅戏，他们的努力和心血博得了众多的观众。进入十年代，几位年青的女演员以她们的天生丽质和美不胜收的演唱，在全球收视率最高的中ณ国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上得以频频亮相，其代表性的唱段在大江南北广为ฦ传唱，成为ฦ了许多演唱会的保留แ节目，也是大众自娱ຉ自乐时常点唱的曲目。这显然是个奇迹，奇迹的出现总是会刺激某些效应的产生。近些年来时尚演唱甚嚣尘上，古老的戏曲生存空间日渐萎缩，于是，唱戏人以为可以重温旧梦了！陶木香进县剧团的那ว天，山村里的乡亲们把她当做大明星，租了台车，敲锣打鼓地把她送到县城。在乡亲们的簇拥中，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耳边回响着她的山村学校的老班主任送别她时对她的赞誉，说她的歌喉象村前的小河水样甜，她的舞姿ู象村后山岭上的杜鹃花样美。几年后，在剧团老艺人的指导下，她靠着勤奋和汗水，挑起了剧ຕ团当家花旦的大梁。
然而，当人们心急火燎地恨不得在个ฐ晚上把个偌大的地球缩编为个村庄时，真不知道扔掉了多少宝贝，哪里还顾ุ得上从民间乡野走出来的戏曲？县剧团有过短暂的好转后，经济状况迅速跌入低谷，陆续有人离开剧团另寻生路，剧团无法正常运转，失望之极的陶木香于万般无奈中回到เ了小山村。
那是农历新年的前夕，家乡的田à野上只见秃树衰草，村前的小河干涸见底，她背着简单的行李站在村口，心内五味杂陈。不知是谁看到了她，引起了乡亲们的阵阵欢叫，在他们眼里，陶木香永远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大家围住她说笑着，嚷叫着要她唱，尤其是那些从外地回来过年的打工仔打工ื妹，更是兴奋，激动地拥到เ她身边。她枯寂多日的嗓音似乎遇到了春天的温润而被激活，为大家唱了曲又曲。最后，她又带着行李往县城跑。她找到剧ຕ团领导，说现在正是下乡演出的好时候，节后就去民工ื集中的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剧团领导听了觉得有些道理，找县文化局借了五千元钱，找来二十几位闲在家里的演职人员，给每人发了两百块的生活费，租来台农用货车，满怀希望地奔忙在乡间村落，虽然辛苦，但还清了债务，还有了微薄的收入。
春节刚过，她和大家忙着前往广东的事，突然接到通知，县剧ຕ团地处闹市，依规划要拆除建大型超市，剧团迫于债务压力，放弃了搬迁重建选择了解散。她心有不甘，用自己的遣散安置费把愿意唱戏的近二十人带到了广东。
讲述到此，陶木香把杯中的啤酒喝干，说：“文姐，让您见笑了。”许是喝下整杯啤酒的缘故，她的脸颊红润起来，小巧的嘴唇也有了血色。文斓见她显露出了女孩子的生动模样，轻轻叹道：“真好看！”陶木香没听清，问：“文姐，什么事呀？”文斓笑了笑，说：“没事，没事，走，我们去那ว边吃茶。”陶木香说：“谢了，我得赶回去，下午还有演出。”文斓ã很是不舍，说：“陶小姐，我们是朋友了，怎么เ和你联系？”陶木香说：“我们戏班在那边的科技园工ื地，很好找的。”
不远处，位年经人靠在棵大树后朝这边张望，好像是在等候谁。文斓看到เ了，记起了什么，问：“陶小姐，有位男ç士帮你收盒盘的，他人呢？”陶木香说：“哦，他在那儿呢！”文澜很想拉近与陶小姐的距离，便故意打趣地问道：“干吗躲着呀，哎，该不是你男朋友吧？”陶木香浅浅笑，说：“他是我的位老乡。要说男朋友，以前应该是有的，现在又没有了。”文澜笑了笑，说：“你呀把我弄糊涂ิ了。这样吧，你有事，我也不耽误你，再说了，人家还在那ว儿等你呢。”
陶木香收好了东西，朝文澜深深地鞠了躬，转身离去。在树后站了很久的年轻人迎着陶木香跑了过来。
第三章
文斓小姐的晚餐不是王世荟先生请吃的，王先生打来电å话说楼盘销售不旺，资金流转困难，晚上还得请人吃饭。文斓却暗自高兴，正好无干扰地独自前往科技园工地，那可是王世荟的个在建项目，肯定与王世荟认识陶姓花旦有关联。当然啰，文斓小姐不会以平常小女人的心态为ฦ此生出敏感，她所关心的是陶木香和她的戏班到เ底有多少够味又够量的故事。大凡经历过文稿成败的人都深谙，有价值的素材在握就等于成功了半。位漂亮的女明星凭个可以有七位数的进账，可是你把她的玉照送到摄影展会，恐怕没有哪位评委去投上票；如果你把西部放羊娃拍好了，哪怕孩子的脸上还存有污垢，但极有可能ม赢得大奖。可怜那些“娱ຉ记”们，追着别ี人追拍反被别人追打，虽然赚回些生活费，却是找不到点点成就感。文斓ã的那本摄影集，以“中国人过年”为ฦ题，既透着传统，又不乏现代人看重的人性，如“团圆孝道亲情抚幼”等等，因而大受称道。文澜有个ฐ弟弟，是做新า闻的，常年奔忙在南京上海杭州宁波之ใ间，每日里瞪大眼睛竖直耳朵也找寻不到多少有份量的好新闻。文澜在拍摄影集时，曾把自己拍得的些照ั片发给弟弟，她弟弟回话说，不是我们媒体不去关注这些，我们是按受众的要求而提供新闻的，就象工ื厂按照ั市场需求生产产品，餐饮店按顾客的口味调配咸淡。现在人们都对经济危机忧心忡忡，你却在鞭炮声中享受安逸，真是匪夷所思。对姐姐的影集获奖，她弟弟更是不以为然，称其为夜空的月晕，纵然五彩缤纷，难换柴米油盐。
稿费也好，获奖也罢，衣食无忧的文澜小姐倒真的没去多想钱的事，常为ฦ遇不上好的素材而苦恼。她把原由归咎于自己身处经济高速发展的珠江三角洲，终日被钢筋水泥和伴随着钢筋水泥而至的酒绿灯红所包围，灵感因之ใ榨干，机缘由á此挤尽，恨不得辞了公职，学了某君某女去大沙漠。
弟弟发来电子邮件说，姐，你不用烦不用忧，去什么เ沙漠呀，在我们老家的会稽山下，苏溪水旁，至今还留แ存有古朴的交易方式，卖方把所售之物按“份”用草茎扎好，搁在作为集市的村口道旁，任买方去挑选，买方则按所取的“份”数把应付的钱币放在原处用石头压好，买卖就完成了。在交易场所和交易过程中，绝无盗拿耍滑之ใ患，也没有鼠啮狗啃之忧，那元钱扎的新า鲜的菜蔬ຒ果类，数元份的鲜鱼活禽摆放在道边或悬挂在小树上，整齐有序，自有来往经过的买家“兼职”看管，卖方แ只需在干完了家务和地里的农活后，估摸时辰已๐到เ，自顾去取回所得钱款和剩余卖品。
这封邮件令习惯了在众多保安和电子眼监控下逛超市的文澜激动不已，若不是供职的单位因房地产红火，业务量过大而不批她的假，她早就跑回老家了。现在没那ว么忙了，她再次准备告假时，来了陶木香和她的戏班。这戏班浸润着原生态的天然味道，她要追随戏班去写去拍摄，主题是，三月田野风；她要酣畅淋漓地写尽其清新质朴婉丽，还有淡淡的菜花香。至于那ว位陶木香小姐，她想，穿上戏装的当家花旦，定不会唇青面憔，定是无比，她的镜头将把纯真美丽的陶小姐拍成绝世佳人。
于是，文澜小姐草草地吃了晚饭，拦了辆出租车，车微微颠着，她的身旁有只背包，膝盖上搁着照ั相机。暮色中ณ，科技园工地的入口处早早ຉ就亮起了炽白的照明灯，根据执勤保安的指点，从出租车的窗口，文斓望见了工地的块空地上搭起的戏棚，空地的尽头，有成片的墨绿色的田地。出租车驶近戏棚，她把照相机塞进背包，推开了车门。
阵“咚咚龙咚锵”的锣鼓声从戏棚里传来，那是戏班在告知观众演出就要开始了。她带着兴奋下了车，脚站在被大型挖掘机的覆带碾过的泥地上，虽然没了柔软感，却能嗅到泥土的气息。她把背包甩到肩后，昂起头，深深地吸了口。天上还剩有夕阳的余辉，星星不见出来，弯新月急不可耐地往大地泻着银色的光亮；地上和风阵阵，三三两两ä的人儿朝戏棚走来，卖瓜子糖果饮料的小贩在微亮的灯光下吆喝着，几个ฐ孩童在追逐打闹。文澜依稀忆起了家乡的社戏的影子，她把背包挂到胸前，摸索着想取出相机。
戏棚里的锣鼓声越来越急，那是在催促人们快些进场。文斓ã想，好戏不能不看头，便又扣上了背包，快步往戏棚走去。戏棚边亮着盏小灯，摆着张小木桌，她问桌后的人说：“师傅，我买张票，多少钱？”售票的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叔，他指了指旁边的块木牌，说：”哦，坐前面的长条凳是八元张，坐后边的砖垒的木板是六元张，不知你要哪样？”文澜听了不觉大惑：“才几元张？”她掏几百元钱购张剧院的票是常有的事了，也曾花几十元到万人体育馆看演唱会，如此低票价，她闻所未闻。她抬眼看了看大叔刚才所指的木牌，上面清楚地写有黄梅戏西厢记的字样和票价。她问：“您这儿卖票，天能收多少钱？”卖票的大叔打量着她，她穿着套浅色休闲装，很是普通，可她的披肩长发，却让大叔看到了她的不同。大叔再答话时，言辞就有些吞吞吐吐了：“你不会是在这里做工ื的，您是。”文澜听出了大叔的谨慎，就说道：“大叔，我和陶木香是朋友，今天中午，我们块吃的饭。”大叔旋即放松下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哎呀，难得，难得，只是这种龌龊地，不值得你来的。要说收入嘛ใ，还算过得去，只是在这唱了几天，得挪场地了。”
正说着，有人来购票，文澜退了几步，望戏棚里看了看，里边稀疏地坐着些人。文澜走回大叔的木桌前，说：“我听陶木香说，下午也有场演出，既然来看戏的人不多，何不减去场？”大叔说：“这位大姐，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演员们上次妆不容易，那笔开销是陶木香出外唱曲换来的，只用来唱场戏太可惜，下午场怎么说也有三四十人看，演完了，随便吃点，补补妆就能再上场。”文澜心头颤动起来，拿出十元钱，说：“大叔，我买张八元的票。”大叔哪里肯收她的钱，直叫她快些进去，又呼来验票的师傅带她找个好座位。
戏棚内空间有限，气流不畅，加之人声嘈杂和锣鼓的敲击，文澜几乎站不稳，她低下头，避开戏台方แ向照ั过来的灯光，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她把背包抱在胸前，直起了腰往戏台上看。块幕布已经拉开，露出了两张椅子和张桌子，没什么布景，几只老式舌簧喇叭从棚顶吊下，当作了传输到เ扬声器上的麦克风。锣鼓声变得不紧ู不慢起来，台上并无其他动静，时间长了些后，感觉很枯燥。旁边有两ä个小孩打架，文澜皱了皱眉头，见无人拦阻，就起身去拉开了两个小家伙，待她折回时，那座位上已坐了人。
观众群里忽然起了马蚤动，戏台后面传来哭叫声。有人在喊叫着说打伤人了，怕是没得戏看了。文澜心里紧ู，想，哪知些在戏棚外闲逛的人直往戏棚里涌，把出路堵住了。她只好手护着背包手拨开人群，沿戏棚的帆布壁钻了出来。戏棚外，不见了售票大叔和验票人，只有那盏微黄的电灯在风中摆晃。文澜害了怕，慌慌张张地往戏棚后人多的地方跑，不知怎的，撞到了几个刚出戏棚的性急的观众，劈头问她：“你是戏班的吧，怎么不唱了？”文澜的嘴唇哆嗦了几下，说：“我，我是元欣公司的。”惊恐中，她尚有几分清醒，知道来看戏的人中应该多为工地雇请的民工。果然，问话的人没有对她动怒，只是嚷着要找戏班的人退票便离去了。穿着戏装的陶木香跑了过来，把拉住了她，说：“文姐，你可得救救我呀！”文澜刚喘完口气又恐慌起来，问：“出了什么事？”陶木香的泪水涌了出来，说：“有人闹事，把今天晚上演红娘的，给打了。”文澜顿觉背后发凉，无奈陶木香把她越拉越紧，她想躲开，说：“观众也在闹，我。”陶木香说：“观众好办，可以先演段折子戏，把他们稳住。”文澜不好再推，说道：“那就快呀！”
陶木香很快就安排了。文澜问：“到底是谁在闹事？”陶木香没有答话，把她拉到了化妆间。这化妆间在戏棚后边，仅用块旧ງ帷布围上，几个年轻人横眉竖眼的，有的手叉在腰间有的脚蹬在椅子上，售票的大叔正同他们争辩着。文澜进来后，他们瞅了瞅，说：“这位小姐，戏班的人说了，你能管这事，那好，你说吧，她拿了我们的钱，又不给我们唱曲，该怎么办？”文澜紧ู张极了，只觉得帷布里满是咧嘴呲牙的人，听到角落里有抽泣声，她看了看，个ฐ女孩子瑟缩在那儿，嘴角还有血。文澜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呼吸急促了，什么话也讲不出来。那几个ฐ青年见文澜不吱声，很是不耐烦，说：“你管不了，是吧？那ว我们把人带走，让她唱好了，就让她回来。”说罢，他们竟要去拉人。女孩哭叫着，陶木香扑了上去，那位大叔用身子挡住了他们。文澜下子急了，大叫道：“你们，你们干什么，抢人呀？我是元欣公司的，这是我们的地盘，你们敢？”几个早就站在外面的戏班里的人也进来了，那几个ฐ人停了下来，说：“元欣公司怎么了，总得讲理吧？她骗我们的钱，怎么เ处理？”文澜知道这肯定是鬼话，说：“骗钱？你说说清楚！”个瘦小的青年指着角落里的女孩说：“今天中午，她拿了我们的钱，说好唱个下午的，没等天黑，她就跑了，这不是骗是什么？”文斓见这几个年轻人口气软化了些，害怕也就少了许多，她往后了掠了掠长发，把背包挎上肩头，说：“你们几个里边，谁是元欣公司的？”那ว瘦个说：“我是新六建的，你管不着。”另有两个也说：“我们不是元欣公司的。”但音调低了下去。还有两个没吱声。文澜心里有数了，顺势说道：“你们说，这位女孩子给你们唱的时间少了，是不是？该退多少钱，我给。”几个青年面面相觑，瘦小个不服气，说：“小姐，你是元欣公司哪个部门的？”文斓说：“怎么的，不信是吧？我还没告诉你们，元欣公司的老总马上就到，让他撞见，可就没面子了。”那ว两个没吭过声的青年说：“钱，算了，我们走。”瘦个ฐ说：“不行，那边还在等人呢！”文斓担心事情不会那ว么简单，她又害怕起来，赶紧打开了手机：“喂，王世荟，我在科技园工地，你来下了，这里秩序不太好，对，好吧。”
那几个青年准备开溜了，瘦个子丧气道：“行，元欣是老大，我们走！”他们很快地消เ失在夜色里。
工ื地上的群保安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其中ณ个说：“请问谁是文小姐？”有人指了指文澜。那位保安说：“对不起，我是保安队长，是我失职，刚ธ才老总打电话”文澜摆了摆手，说：“没事，你们去忙吧，真的没事了！”保安们走了，陶木香把抱住了文澜，说：“妈呀，吓死我了！”文澜感到เ身子发软，瞅准了把椅子，顾不得上边被人踩过留แ下的斑á斑污泥，屁股坐了上去。售票的大叔看了看女孩的伤情，又惦着戏台那边，就叫大家快过去。文澜的状态有所恢复，跟着陶木香上了戏台，站在了几位乐师后边。台上唱的是春香传的个ฐ折子，台下有些吵闹，陶木香说：“唉，只能ม退票了。”文澜说：“不能换个唱本？”陶木香说：“来不及了，文姐，还得麻烦你，跟观众说声，我们退票，折子戏照演。”
那段折子戏唱完了，文澜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说：“各位，我是元欣公司的，今天情况特殊，我们现在开始退票，请大家不要混乱。”“下去，下去，要陶木香。”台下片起哄声。文澜只好扭头去看陶木香。
悠扬的琴声响起，已补好妆的陶木香踏着节律移动莲步来到了台上，台下立刻安静下来，只见她水袖轻曼，环衩摆动，朱唇轻启：“鲜花开放满天庭，国色天香绝无伦，不如散给有情人。”
已退到เ戏台侧的文斓顿觉清音在身边缭绕，恍恍然然中，疑ທ入云端。
辆黑色高级轿车的大灯划ฐ破工地上的夜幕，抵近戏棚。
第四章
王世荟的座驾开行至戏棚时，正准备给观众退戏票的大叔心里头有些紧张，忙喊人去叫文澜。文澜知道是王世荟来了，她要了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着，细细地欣赏着陶木香的每个招式，每句台词。
王世荟站在观众后边，他也是首次看到着戏装的陶木香。还是在星期前，他来工地时在入口处被群人和几只大木箱挡了道，值班的几位保安赶紧要那群人往路边靠。同车的办公室主任瞅着车窗外说，好像是个戏班。王世荟问，唱戏的，唱什么เ戏？司机按下窗玻璃问保安，保安说，是唱黄梅戏的，请放心，我们这就叫他们走，这儿是工地，我们懂。戏班很快就让出了道，车轮“吱溜“声扬起灰尘往里驶去。王世荟忽然说，停，唱黄梅戏的？长江中游带的民工ื在这里有几百人吧，可以让戏班在这里唱几天。司机把车停下，主任说，王总，工ื地会不会被搞的杂乱ກ？王世荟说，没事的，春节期间，我们放了几场电影，不是没丢什么东西嘛，戏班来了，让民工们丰富下业余生活，这样做对工ื程建设是有好处的。主任说，还是老总考虑周全。轿车倒行着开了回来。主任问，喂，你们戏班，谁是班主？位姑娘急急地跑了过来，说，我，我是，对不起，我们很快就会走的。王世荟按下窗玻璃，说，哦，你就是班主ว？欢迎你们来演出。班主ว说，真的？太谢谢了！主任说，你运气好，这是我们老总。主任下了车，把几个ฐ保安喊拢过来，说了老总的意思。那保安中有人显得特别ี高兴，还掏出香烟递向主ว任。主任说，你们保安要负起责任，还有，你们戏班要守规矩。群人忙不迭地说着定，定！年经的女班主小声地问，那，每天的场地租用费？主任跑去问老总，老总说，不用交钱。戏班的人欣喜过望，阵阵感动后是声声谢谢。至于陶木香在外唱曲的事，是主任后来告诉王世荟的，主任陪外地客商游览风景区遇见过陶木香，王世荟又独自去了次。此时，王世荟站在低矮的戏棚里看陶木香唱戏，怎么看都觉得她的清唱比着了戏装ณ唱更好。现如今，大家图的是繁忙过后找清闲，清闲之中品新า鲜，你陶班主若是穿上现代靓装，亭亭玉立在华殿大堂之中ณ，对着红男绿女们唱上那么段古色古韵的传统戏曲，该是多有情味的事呀！
曲终人散去，文澜见着了王世荟，把刚才发生的事跟王世荟说了。王世荟打了通手机后，说：“没事了，我送你回去吧。”文澜说，“不，今晚我睡戏棚。”王世荟说：“你放心好了，绝不会出事的。”文澜说：“这我知道，我只是想多了解戏班，你看，我连牙具毛巾换洗衣服都背来了。”王世荟知道拗不过她，就又打了几个电话，才上车离去。
“文姐，该不是王总来过？”刚卸完妆的陶木香站在文澜身后说。文澜转回身子，说：“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