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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孩子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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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决心难下(1 / 1)
是我们没有料到的,冥冥中ณ,我感觉有一种力量在帮我,

然而,帮我们的家庭,这力量,我毋宁说它是上帝ຓ。

看完《新า闻调查》的当晚,我给晏紫打了电话,篮球最终成为儿,他有一种潜在的专业球员的理。我不能ม对她说更多,我知道这对她很难。但她没有看重播。帮我们的,简述了节目内容,

如同徐向洋说自己冥&#。让她注意看第二天的节目重播,但1米7几的身高持续不升的现实不断打击他的理想追求,他的极大的付出不仅得不到เ回报,而且严重影响了正常学习๤。他的厌学情绪显然与此有关。试图拉长脚骨,人长久地坐上窗台,他曾长期将砖。他曾为此拍过手的骨龄x片,当医生说骨关节离闭合还剩半年的时间时,晏紫不惜代价每天30่0多元一针往他大腿上注射一种催长素一连打了一个ฐ月,花费逾万。这段时间,儿子焦虑烦躁,情绪低落,走不出因此带来的阴影。他再也听不进家长的任何解说和劝慰,令“最黑暗时期”提早ຉ进入了我们的家庭。

2009年4月,我住院,一位武汉大学遥感测绘专业的大四病友小宋告诉我,不管是中学还是大学,具有以下三种表现和才能的男ç生,最受女生追捧:1,打篮球,2,跳街舞,3,弹吉他。三条中儿子占了两条,所以他成了“校草”。据说只要有他打球,球场就被女生包围,如果他进球,女生就尖叫。很多女生为了看他打球,纷纷要求将座位调到เ能ม看见操场的教室的窗户边。对这些说法我将信将疑ທ,总认为有些夸张,但有一天发生的事令我吃惊不小。是个晚上,大约八九点钟,有人敲门,开门见是两个女孩,手里拿着作业本。我问找谁,她们说找徐修远。我说他不在家。是真不在家。她们离开后儿子回来了,不久ื又有人敲门,我开门,还是那两ä个女孩。这次她们声明是找徐修远解答两道她们不懂的数学题。我说你们是同学吗,她们说是低儿子一个年级的。我叫出儿子,儿子也许真不认识,听说是求教数学题的,他冷脸຀说了一句“不知道”,砰的一声关上了铁ກ门。我的心顿时像被铁门猛夹了一下,为ฦ那两个女孩心疼死了,心想就算你不认识,也不该对女孩这么เ无຀礼这样无情啊。我想那两个ฐ女孩离去时心里该多难过,该是多么เ沮丧。大约10่点半左右,我开门去楼下扔垃圾,两个女孩竟然还站在低一阶梯的楼道里!我想对她俩说点什么又什么เ也说不出,没法说。返回时,我轻手轻脚๐地关铁门,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来刺激到俩女孩。我心里好久ื好久都不能平静,一直惦念两个女孩离去没有,却又没有勇气去开门察看,真是于心不忍。

1、平时上课每天上电脑不超过1小时

4、每天不少于1小时读书๰时间

将儿子送到“训练营”后,我曾找出这篇文章看,这时才觉出文章标题的好笑,应该被“抢救”的恰恰是作为父母的我们自己!

年届八旬的王文中先生是硚口区养性斋身心疾病诊疗所的老中医,也是我的忘年交,对此,他有一段精辟的论述。他说:我既ຂ是爷爷也是外公,“隔代亲”是一种普遍存在的人类感情,这种亲情最大的特点是可以没有负担地爱。爱其实又是一种责任,老人毋须像父母对儿女的爱那样承担责任,无形中,隔代的爱客观上就变成了一种可以不负责任的爱。老人爱孙儿,其实并非孙儿需要他们的爱,而是老人自己้的心理需要,他们需要满足,使自己快乐。比如老人抱孙儿外孙时,孩子可能无动于衷甚至不太乐意,老人自己้却欢喜得不得了。

20世纪8๖0่年代初,中ณ国实施ๅ严厉的计划生育政策,独生子女和独生子女家庭出现,由á此,国家的人口形态发生了结构性的改变,中ณ国的年轻家庭发生了30年波澜起伏的震荡和躁动不宁,至今潜流汹涌ไ,影响深广。以减少人口换取个ฐ人和家庭生活质量以及人口素质的提升,提高经济发展速度,增强国家实力,其成效为ฦ世瞩目。30年过去,人们开始对独生子女政策所引发的人口伦常、家庭伦理、教育弊端等开始反思,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已成基本国策的计划生育政策和城市๦“一胎化”似有所松动;但作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这一基本国策在可以预见的一段较长的时期内不会有大的改变,因此,同样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期内,能否做好独生子女的父母,是中ณ国当代年轻父母必然要面对的一个宿命的难题๤。

准备材料、构思此书๰时,我常会想起鲁๥迅当年喊出的那声“救救孩子”,想象鲁迅忧心如焚的样子,想念那句“肩起黑暗的闸门,放孩子到เ光明的地方แ去”的话,常常想,常常就被这些话触动,感动。有媒体、网站和教育刊物报道,中国现在有若干千万“问题学生”,后被有关部门否定。虚假新闻或数字不实应该否定,但“问题学生”这个客观存在的庞大群体却很难否定,很难装作没看见。至于该不该给学生贴“问题学生”、“差生”的标签,则ท又当别ี论。有多少个“问题学生”就有多少个“问题๤家庭”,就有累็以亿计的“问题家长”。问题๤是,我们至今还没找到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

9岁,12岁,晏紫难以面对这么小的孩子。他们和大孩子一样,都要接受严格的训练,还有戒尺,都要和大孩子一起去走那一千公里。眼前的情景,以及对其它情景的想象,猛烈撞击晏紫的母性母爱,她的泉涌般的泪水,一半是流给儿子的。

我们见了陈锋。晏紫要求看学员宿舍。宿舍虽简陋,但干净整洁,充满令人心悦的军营风貌。被子叠成正方แ型,线条刀削一般,八个角棱角分明,军大衣也折出形状,一丝不苟覆盖其上。床单看不到一点皱折。床下的拖鞋布鞋运动鞋鞋尖朝外并列一排,全在一条直线上。毛巾四角对齐挂在挂架上,毛巾๢与毛巾既不重叠又不歪斜扭结。漱洗柜中ณ,8只口杯从上至下垂直一线,牙刷็刷头向外,毛面朝下,8只牙刷็也在一条垂直线上。我发现晏紫ใ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一种欣然之情发自心底。她是个爱干净整洁的人,这情形颇็合她意,她包括我给儿子叠了十几年被子,整了十几年他的床铺和房间,从无怨言。儿子在房间的所有活动只在电脑桌上和床上,这两处的混乱犹如震后的废墟。晏紫很少要求儿子自己的事自己做,也许是心疼儿子,怕累着了他,再不就是觉得说了也没用干脆不说自己做了免得生气。但有一个好习惯儿子多年来一直保持,即吃完饭后将自己的碗送回厨房,至今不变。我多次得意地向晏紫提示ิ,这个好习惯还是在我长期反复且硬性的要求下形成的。我对儿子说,你可以不洗碗不收碗不抹桌子不扫地,但自己้吃的碗应该自己送回厨房。2๐0่09年5月23๑日我住院期间曾给儿子发过这样一条短信:著名教育家叶圣陶说,教育就是培养习๤惯渴望学习的习惯,守时惜时的习惯,劳动锻炼的习惯。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有人计算过,一个好习惯的养成,至少要重复21次以上才有可能得到巩固。一个人如果从少年时代起没有养成阅读的习惯,长大了再培养就很困难了。你多年吃完饭将自己的饭碗送回厨房的好习惯,就是重复了n个2๐1次才养成的。这条短信主要是针对儿子不爱读书而发的。我对他长期以来只读图电å脑、碟片、卡通、动漫不读书深怀忧虑。我以为,人作为一个个体生命,是有着不同的生命质量的,读图只会给人带来短暂的快乐,读书能真正提高生命的质量,既ຂ能创造个体生命的深层快乐,还能使充满智慧和美感的个体生命有益于社会。

陈锋告诉晏紫ใ,徐向洋工作室的宗旨是通过教育训练,让学生“学会生活,学会学习,学会做人”。生活也需要学习。中国著名教育家陶行知有一句名言:“生活即教育”,将教育的真谛一语道破。

回到办公楼,晏紫掏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陈锋,我心说大事已定。陈锋见是大学老师,便告诉我们,工作室学员百分之九十来自这样三类家庭:一类是官员家庭,其中不乏某省政协主席某省副省长某市市๦长某县县长之子孙;一类是企业家商人家庭;第三类则有点让人费解,是大学老师๲家庭。他未详解第三类家庭,我已得出自己的结论:一,大学老师๲家庭与一般低学历家庭相比,对孩子的要求要高一些,比较难以容忍孩子的不良习性和不爱学习;二,大学老师๲经济条件相对优裕,他们有能力支付一年四万半年两万的高额费用。一般家庭的孩子来的少,不是家长不想送孩子来,除了信息闭塞,更多的可能是他们拿不出这笔钱,只能眼看着孩子一味地沉沦。

我们向陈锋简述了儿子的情况,陈锋说,家长的千言万语,不抵孩子同伴的只言片语,你们儿子的“病”是这些孩子的通病。他还告诉我们,2月7๕日他将带学员到北京拍凤凰卫视的《鲁豫有约》节目,此前节目组已来三纵拍了背景资料。

看来,更多的目光开始投向这项ำ前๩无古人后有来者的“中国特色教育”。

当晚夜宿宜昌,我请来了朋友陈文杰。他也是武汉知青,后在宜昌安家立业,是一家企业的总经理。那ว晚我们商量后,将时间定在2月25日正月初ม八,届时他的司机叶军开车到เ汉口火车站接儿子。

2月14日上午,我和晏紫返回武汉。虽然决心已下,仍忐忑不安。2๐月15日下午我去硚口仁寿路见王文中ณ先生。文中ณ先生听说后十分赞同,他说到曾国藩,说他对儿子严格,对自己严酷,故成就大业。他说不要定时间,半年不行一年,直到เ转变为止,这是在救人啊。论及孩子的“开窍”,他说不经过挫折和磨难,很多人都难得开窍,这跟年龄没有必然的关系,很多人四十岁五十岁甚至终生都不开窍。他建议儿子走后烧掉他留在家中的“奇装异服”,一切保持训练营的状态,这叫“矫枉过正”,衣着、饮食、生活习惯皆是如此,否则又返回旧ງ态,而人是很容易复旧的。后续工作可能ม更难,母亲尤其要警惕自己้。

我后来没有烧掉“奇装异服”,我和晏紫都不敢过正矫枉,但我记下了这些文字。却不曾预料,后来发生的一切不幸被文中先生言中。

晚上回到家,晏紫ใ改变了计划,决定不让儿子坐陈文杰的小车,他们母子坐长途汽车。她说儿子有坐小车晕车的毛病。我说这不保险不安全,中途你们在长途车上发生什么事怎么办?见她坚持,且十分的不忍,我不再坚持。她又说,到宜昌后她不去三纵,说完又哭。我说这可以,到เ时我和玮玮去就行了。为儿子去了是否睡觉穿睡裤ไ,晏紫ใ又犯难,早中晚集合是以秒计算的,衣裤穿了换换了穿需要时间,慢了迟到了,严å重的要挨戒尺。晏紫ใ好矛盾。

腊月二十九,我和晏紫去汉阳商场给儿子买秋裤ไ。她反复挑颜๨色选样式,边挑边说这种颜色儿子不爱,那种式样儿子不穿,就像平时吃饭时说这个ฐ菜儿子不吃那个菜儿子不爱一样。我说,这个ฐ时候了,必须ี让儿子知道,只要是衣服,什么都可以穿。

正月初三,郑州那边传来信息,儿子收了400่0元压岁钱,这次没有像过去那样把钱交给姥姥ณ姥爷保存。

正月初四,我给儿子买回了皮箱。回家时晏紫正在和郑๳州那边通电话。放下电话她对我说,都在说修远这次大不如以前๩了,大舅说得直想掉眼泪。大舅妈实话实说:修远这次回郑州整天在电脑แ上,寒假作业基本没做。手机话费激增,一天不知发多少条短信。每天玩到半夜,第二天睡到十二点以至下午一两点,日夜颠倒。修远对人很冷,回家过年的小舅也对修远冷,修远呆不住,想早回。全家人都在背后说他的事,大舅妈问怎么办?晏紫说,我回应他们,你们放心吧,上帝会救他的,他会变好的。

这次轮到晏紫娘家那边的人一头雾水了。

下午清理儿子的书柜,晏紫发现我从欧洲带回的一条带胸坠的施华洛世奇仿真项链不在了。她怀疑儿子很可能ม把它送给了某个女孩。事后证明晏紫的怀疑是对的,他的确将它送给了一个女孩,但他说是作为生日礼物而非信物。

晚上,我写了给儿子的“入营信”。

父子书1้

修远:

从今天起,你开始休学了。

这是我作的决定,得到你妈坚定的支持。

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徐向洋教育训练工作室三峡纵队”,地点是宜昌市夷陵区虾子沟。徐向洋工作室已开办1้1年,挽救了许多贪图享乐่、习性不良、不爱学习、不求上进且执迷不悟的“问题๤学生”。工ื作室总部在江苏省淮安市,三峡纵队是工作室设在宜昌的一个基地。总部的徐向洋校长是一位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军人,后来上大学,当过职大老师,是中ณ国“择差教育”的创始人。三峡纵队的陈锋总指挥也๣曾是军人。从今天起,纵队的管带们将在陈总的带领下对你进行最严格的教育,最艰苦的训练,他们将在一段没有时限的时间里教你怎么生活,怎么学习,怎么做人。你不要愤怒,不要害怕,不要恐惧,这里是一个熔炉,它会把顽石炼成铁,把铁ກ炼成钢。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是把你骗来的。你开始厌学,学习成绩从曾是初中年级的第二名滑落到了高中ณ班级的倒数第三名,却没有一点紧ู迫感羞耻心。你沉迷于网络游戏不能自拔。你不择手段追求物质享受。你对亲情无຀动于衷,感情极其冷漠。当父母管不了你,学校管不住你,老师๲不想管你,你自己更不能管束自己的时候,我们只有借助社ุ会的力量,趁你尚未病入膏肓,施ๅ以猛药。把你骗来,既是下策,也๣是上策,别ี说你这样的孩子了,就是那些品学兼优的孩子,来这里经过教育训练,也会受益终身。如果你不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如果你还是个有悟性、本性善良的孩子,也๣许几年以后,或者若干年后,你不会抱怨我们的这次欺骗的。

5天后,你就满16岁了。你将在三峡纵队度过16岁生日。生日那天不会有酒席,不会有蛋糕麦当劳肯德基,不会有名牌鞋嘻哈裤时尚衣,有的,应该是你对自己16年短暂的人生经历的反思。当然,这天我们也会反思我们自己。到เ今天我们才明白,16年了,我们送你来三纵,是我们送给你的一件最有意义的生日礼ึ物。

两年后你1้8๖岁,成年了,性格基本定型,我们不希望那时候的你仍然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现在,我们还是你的法定监护人,我们既ຂ有责任养育你,更有责任管教你,否则就是父母的失职。还有两ä年的时间,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你和我们了。你能尽快转变,你就能尽快回到我们这个家庭,假如依然故我,我们将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到时候你自谋生路吧。

爸爸2๐00่7年2๐月26๔日

晏紫ใ一边看一边流泪,最后说“很好”。

现在回头看,这封信写得好狠啊,那么武断ษ那么绝情,那ว么冠冕堂皇且不留余地,但在那时仍被一腔慈爱的晏紫称好,足见她的伤心无奈。儿子将首次从这封信中遭遇“问题孩子”、“问题学生”和“择差教育”这样一些全然陌生的词语,度量自己้是否已经成为“不想学,不会学,学不好,不学好”,令家长烦心老师头疼的“差ๆ生”。时至今日,“择差”、“差生”这样的字眼儿子极力回避,它们严重损害了儿子长期“优生”的自尊,不接受不承认不认同。而我认为儿子的内心该承载一些来自生活的东西了,产生这样的想法还在于儿子是个男ç孩,男ç孩的内心更应该经受一些韧性的锻炼。

这封信,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断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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