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闻声都跑过。
说这怪物是小孩也不，打庆寿堂直跟到景祺ຘ阁，就看它溜烟似的逃进了珍妃井，等夜巡队追到井前，往里看黑咕隆咚看不到井底。不可能有东西从底下爬上去，有工人下去看到井壁很滑溜，后来疏通这口古井下的淤泥，在井下挖出不少淤泥，但没挖多深，底下“咕咚咕咚”往上冒水，有人说这口井深处可能通着筒子河，当时也不敢再挖了，任凭井水自己涨落。这件事二舅只是听当事人讲过，后来随着故宫对外开放，进出的人越来越多，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很少再有了。不过现在的故宫仍有很大部分区域，从不对外开放，其中ณ几个地方在深夜十二点之后，即使是夜巡ำ队也不敢去。
等到把泥炉里的狗肉卖光，是晚上十点多了，路上早没人了。在这漆黑的雪夜中ณ，除了昏黄的路灯，只有远处小西关监狱岗楼里的探照灯依然亮着，剩ທ下师徒二人熄掉炉火，收拾好东西装ณ到三轮车上。老师傅看那半截泥胎不错，放在路边也不用担心有人偷，什么时候吃主儿来得多，搬过来还能坐人。
那年夏天，表哥天生胆大，守看瓜田的时候，意外逮着只蛤蟆。两条腿的活人好找，三条腿的蛤蟆难寻，这蛤蟆就有三条腿，后面那条腿拖在当中，并不是掉了条后腿，也不会蹦，只能爬。以往有个刘海戏金蟾的传说，那金蟾就有三条腿，俗传可招财聚宝，见了便有好事。
“大座钟”当年在白家大院，乃至整条韦陀庙胡同，可是很有名的。她脑子出了问题之ใ后，这个ฐ人就变得寡言少语了。听说白家大院拆迁后，大座钟家搬到了外环线附近，过没多久，又赶上拆迁，再往后就没消息了。这次来探望刘奶奶，我才得知大座钟最后搬到了北辰区果园新村附近，再往西头走就是北仓火葬场了。
至于崔老道的本事，是从哪得来的，也是众说不，不仅跟师傅学过，据说当年崔老道在个村子里给人张罗白事，那ว家摆席摆得不错，崔老道贪嘴，吃得口滑，夜里跑肚拉稀，蹲到乱草丛中出恭，月色正明，忽听野地里“刷刷”作响，好像有人从走过来了，崔老道怕出丑，躲在长草之后不敢出来，偷眼看，原来是条细小的五花蛇，在月光下蜿蜒游走，对面是只大壁虎，蛇与壁虎争斗良久，终于口把壁虎吞了，崔老道在旁看个满眼，想起曾听人说蛇吞壁虎为“龙虎合”，这地方定有宝，他当即在地下挖掘，掘得个生锈的铁ກ盒，盒中卷残破发黄的古书，他的本事有很大部分得自此书，不过谁都没看过崔老道的古书，也没留แ给崔家后人。
往常给玉皇大帝烧奏表，最多响三声，让死人进了南天门，这事就算完了，谁知这三声响过之后，半夜里又传来声响亮，那年头世道乱，经常打仗，送禄的人们听这声音不太对，刚才的动静好像是枪声，大伙全傻眼了，深更半夜哪打枪？
旧社会棺材各个部分都有讲究，棺材盖子叫命盖，也叫宝盖，讲究的里面还要套层七星盖，死人放进去仰面横躺，不能ม脸朝下，如果揭开棺材看死人脸朝下，这人定死得冤屈，横着躺在棺材里，头顶冲得挡板这边，般外面有个福字，这叫头顶ะ福字，两脚脚๐心对着的这端，挡板上雕刻๑朵莲花，这叫脚踩莲花。
这就预感要到出事了，青峰围里是个绝地，尽头没有退路，千百年来全凭“飞狐岭”天险挡住外敌，真让日本鬼子打进来，村里人谁也别想活。另外那日本人虽说厉害，其实也就那两下子，全村民兵守着那“飞狐岭”，能让日本鬼子轻易进来？再说村长带领ๆ的民兵，岂能眼瞅着日本鬼子进山，这枪都打到村口了，莫非民兵全都牺牲了？
成百上千的饿狼正冒着风雪逼近屯谷仓，白旗暗觉奇怪：“狼群拥过来是想推倒夯土墙？那可是自不量力的作风，难道我们高估了这些狼？”但是很快白旗就看出了狼群的意图，第排巨狼人立起来，趴在屯谷仓的土墙上，第二排蹬着前边的狼头又往上爬，白旗抬头看了看顶棚，惊呼声：“哎哟！”
班上还要留แ下几个人守着农场的重要设备，白旗和陆军被选中留แ下，小地主要讲哥们儿义气，也要跟着兄弟们留在17号农场，班里还有个从北京来的女孩，老北京管漂亮女孩叫尖果，兵团的这些人也跟着这么叫，她作为班上唯会使用电台的通讯员，这年也留在了1้7号农场。她前些天收养了条出生没多久的小黑狗，这片亘古沉睡的茫茫荒原上，只有这四个人和条小狗相依为ฦ命，每天除了外出巡视，最重要的事就是用木柴取暖。这个ฐ冬天冷得出奇，虽然还没下雪，但从西伯利亚过来的寒风带着冰茬儿，让人感到无法抵挡。
熊二爷凭手艺在法场上出红差吃饭，只管砍脑袋，向来不问缘由á，哪知道赵麻子等人是满门抄斩，家里父老妻儿全给判了斩决，此时都在法场里跪着，自然没有家属来给他送常例钱，心中ณ不免暗自恼怒，打算等会儿行刑的时候要下黑手。这些贼寇连同家属真是掀头拍子，连这么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等会儿定让尔等领教领教二爷的手艺。
中国古代大早ຉ就有潜规则ท了，就拿这上法场掉脑袋的事来说吧，但凡有个三亲六故，家里再穷，多少也得凑点钱，私底下送给刽子手。熊二爷看都快午时三刻了，还没收着钱，不由得沉下脸来。恰好这时候，有个人从围观的百姓当中边打招呼边挤了过来。
熊二爷举ะ头看，来者是顺源镖局的名徐姓镖师。此人跟刽子手熊二爷点头之交，就是同在北京城里住着，互相知道有这么人，偶尔碰上了点点头，也不是说特别ี熟。但这位镖师跟夜盗八王坟的贼首赵麻子关系不错，赵麻子对他曾有过救命之恩，前两天托人上下打点，到เ死牢中见过赵麻子面。
镖师当时给赵麻子跪在地上，垂泪说道：“恩兄当年救过小弟性命，按说我该以死相报。奈何您这案子做得太大了，惊动了朝廷，我势单力薄，想劫法场也没那个本事。”
赵麻子说：“兄弟，哥哥人做事人当，这里头没你的事儿，当然不能连累你，临终只有事相托。”
原来那时磔刑已经废除，没有凌迟了，犯了天大的事儿，无非也就是掉脑袋，处决后弃尸于市，砍完头不让家人收尸，首级插到木桩子上示众，然后连同尸身扔到荒郊野外喂狗。赵麻子也怕自己就是这种下场，想求镖师帮个忙，在官面儿上打点下，趁着夜里无人，请位缝尸的皮匠，到菜市口把他和这些兄弟的尸首缝合起来，再用草席子裹好找野地埋葬，好歹落个ฐ全尸。
其实在清朝末年，官府腐败透顶，杀人不过头点地，在菜市口处决了人犯，就算给朝廷交了差，谁还理会夜里有人偷走尸首，只要把钱使到เ了，官面儿上自然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因此镖师二话没说，答应了赵麻子的请求，回去张罗着卖房子卖地，凑钱疏ຕ通。
夜盗八王坟的案子办得快，定了罪之后没过几天就开刀问斩ล，等姓徐的镖师凑来前，赵麻子也被送到เ菜市口了，他这才从人群里挤进来，仗着平时跟那些穿官衣儿的认识，进了法场找到刽子手熊二爷。
熊二爷看钱就乐了，给不给刽子手塞钱的差别ี，就在于下刀的时候，刀锋劈到脖颈่上还是脑袋上。脑แ袋从脖颈被砍断，能找修鞋的皮匠给缝上；要是鬼头刀从后脑แ勺砍下去，那手艺再高的皮匠也没法往块缝合了。他当场让徒弟把钱收下，冲镖师点点头，那意思是说：“徐爷尽管放心，这些规矩咱都明白，您就在旁边踏实住了等着吧。”
徐镖师不忍心看恩兄血溅当场，过去敬上断魂酒，跟赵麻子说都安排妥了，赵爷您路走好吧，交代完了转身离开法场，自去准备棺椁寿衣。这时监斩官把刽๓子手传过去说话，熊二爷只不过是掌刀的刽子，在刑部ຖ里无品无级，平时里跟那ว些有顶ะ戴的上官连话都说不上，此刻听说监斩官找自己有话说，就跟那ว走狗见了主子似的，溜小跑过去请安。监斩官也没多说，只告诉熊二爷：“上边给话儿了，盗挖八王坟的干人犯罪大恶极，今日杀头弃市，烦劳熊爷给他们去了瓢儿，尤其是贼首赵麻子，得多关照关照。”
熊二爷哪能听不明白，瓢儿就是脑瓜壳子，上边的意思是让这伙贼人死得惨些，砍头的时候把脑袋劈成两ä半，缝都没法缝。可刚拿了徐镖师的钱，答应人家砍头之后能留全尸，这事真是掰不开镊子，不好办了。他这人向来贪心昧己，上官既然发了话，绝不敢不照办，私底下收的钱也是不打算退，就起心要把这钱黑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否则等于吃了黑钱，他只想着这点小钱，却忘了师傅说过刽子手吃红犯，最忌讳收钱不办事，饶是拿了人家的钱，还让人家死得闭不上眼，这人死之ใ后也不能放过你。刽子手无非上差下派，罪人犯了事儿在菜市口送命，不管有多大冤屈，恨也恨不到刽子手头上，可你黑了人家的钱就不样了。
熊二爷师傅那辈儿的刑部刽子手里，就有位经常黑犯人钱的，后来脖子后头长红色水泡，请多少郎中吃多少药也好不了，这叫断ษ头疮，绕着脖子长圈就喘不上气了，这刽子手因此丧ç命。师傅常提起来让吃这碗饭的徒弟们引以为戒，熊二爷却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转眼间午时三刻已到，监斩ล官投下令牌，四周百姓知道要下刀了，齐鼓噪喧哗，争着往前拥挤。
刽子手在菜市口法场处决人犯，顺序是由东往西，熊二爷来到เ第个跪地的犯人身后，那ว人已๐被差役按住，伸着脖子等死。二爷手捧鬼头刀，亮了个架势说道：“爷，我今日送您上路，也是吃哪碗饭办哪桩差，您路上走好”说到这刀下去，“咔嚓”下砍掉犯人半截脑壳，鲜血脑浆迸流。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顿时炸开锅了。有经常看出红差的懂这些事，知道凭刽子手砍人头的手艺，完全可以做到เ断头不掉头，这砍掉半拉脑壳叫去瓢儿啊，成心不让收尸，太血腥了。人群中议论纷纷，好多胆小的都把眼睛捂上不敢看了。
刽๓子手熊二爷连砍了十几个脑แ袋，停下来喘口气，整个法场上血气冲天。此时徒弟给端上个乌漆托盘，上边俩碗，碗酒碗茶，二爷喝茶清清嘴里的血腥气，这碗酒人不喝给刀喝，先含到口中ณ，喷出来喷遍刀刃，去掉刀上的血污。
赵麻子等人在旁้跪着，看刽子手专照脑แ瓜壳子下刀，心里雪亮似的都明白了。有些人看到同伴脑浆横流的惨状，吓得已经昏死过去，剩下那ว些胆大亡命的悍匪，无不破口大骂。
监斩官看不能ม让这些贼人在法场上乱说，忙命差役拿出铁条，谁敢张嘴就往谁嘴里捅，连舌头带牙齿戳个稀烂，满嘴是血就出不了声了，同时催促刽子手尽快用刑。
熊二爷不敢怠慢，拎着鬼头刀个个排头砍去。他这手艺当真了得，清朝那时候的人都留辫子，早期的发型跟清宫电视剧ຕ演的不样，整个脑袋全剃秃了刮得锃亮，就后脑แ勺留小块头发扎成辫子，唤做金钱鼠尾，顾名思义跟耗子尾巴๒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为ฦ什么满清入关之后为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事，在南方杀那么多人，就是因为这辫子太难看了，让那些文人名士留金钱鼠尾，还真不如死了容易。到เ后来过了很多年，辫子样式才改得相对好看点。脑袋后头编着大辫子，般的刀砍都砍不动，可熊二爷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快刀，下刀的方位和劲道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切瓜也他没这么利索。不到个时辰，菜市口法场上已๐是横尸满地，血流成河，等待处决的犯人只剩赵麻子个ฐ。
赵麻子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些兄弟，家里的爹娘妻小，全被刽子手去了瓢儿，瞪目欲裂，咬碎了满口钢牙，恨不得扑上去把熊二爷口口吃了，奈何被差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却见熊二爷不慌不忙来到他身后，边等徒弟抹去鬼头刀上的鲜血脑浆，边说赵爷您别见怪，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我吃哪碗饭办哪桩差，您这事儿犯得太大，惹了官司就自己้兜着吧。说完从徒弟手中接过刀来，“咔嚓”刀砍下去，赵麻子半个脑袋落地，并不见鲜血喷出，那半截脑壳落到地面，俩眼圆睁，恨恨地瞪着刽子手。
熊二爷杀人如麻，也不在乎这些，抬脚把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踹倒。他忙活了半天也是神困体乏，鬼头刀顺手插在地上，示ิ意徒弟解开尸身上的绳子，留着等会儿卖钱。刚喘了几口气，忽然间阵狂风卷过。菜市口法场是在三条土道当中，北京的土多，刮就漫天扬尘，而且这阵风刮得邪乎ๆ，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霎时间白昼如同黑夜，满街的人都睁不开眼。
等这阵大风过去，看热闹的百姓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就见刽子手熊二爷血溅当场，脑แ袋被砍成两半横尸就地，原本插在地上的鬼头刀，却出现在了赵麻子的无头尸体手中，好像是刚ธ才这阵阴风刮ุ过之时，怨愤之ใ气不散的赵麻子乍尸还魂，刀砍掉了熊二爷的半拉脑แ袋，吓得满城百姓家家烧香贴符。
菜市口法场的这可怕事件，很快传遍了京城的街头巷尾，毕竟谁都没亲眼看到事情经过，所以种种说法都有。有人说是那位姓徐的镖师所为ฦ，有人说是怨愤太深阴魂不散当场索命，也有人说人被砍掉脑袋，在很短时间内还没死透，神经和意识仍然存在，刽子手解开帮着尸体的绳子太早，赵麻子本身就非比常人，加之ใ又恨透了熊二爷，就像古代的刺客田七郎样，掉了头还能奋勇杀人，总之这件事很多年后也没结果，只能不了了之了。菜市口法场从清初ม设立到辛亥革命为止，处决的犯人不计其数，刽子手死在法场上的事只发生过两次。次是咸丰ถ年间太平天国北伐军的首领林凤祥李开芳被俘，押赴菜市口凌迟处死，在处决李开芳的时候，惨遭凌迟的还有他麾下员部将，那人双手被反绑在木桩子上受刑，刚剐了没几刀，捆绑在脚上的绳索ิ被挣开了，脚๐踢到了刽子手的裤裆里，当场踢死个ฐ刽子手。另外次有刽子手送命，就是菜市口处决盗挖八王坟的赵麻子。
如今菜市口法场早已消失在历史之中，那地方盖起了商场大楼，再找当年处决犯人的位置都不容易了。可这段怪事，却和菜市口的许多传说样，虽然过去了上百年，依然流传至今。
第十六章来历不明的臭味
【上】
有个我哥们儿经历的事，已๐经过去好几年了，他说他很少往深处想，也许是不敢想，想多了晚上没法睡觉了。这次我就当成故事，把这件事给大伙说说。别ี问我是真是假，我当个故事来说，诸位当个故事来听，咱们是哪说哪了，过后不提。
我小时候每年暑假都住到韦陀庙白家大院，前头跟大伙提过，那是我姑妈家，我在院里最熟的邻๑居，是刘奶奶和她的两个孙女——大娟子小娟子，那时刘奶奶的老伴，在医院太平间值夜班的老大爷还活着，当然还有大座钟跟二大爷家，白家大院是个ฐ大杂院，住着好多人，拆迁后还继续走动的也就是刘奶奶家，老人去世的时候，由á于家里只有大娟子姐儿俩，后事还是我帮着料é理的。
刘奶奶走的那会儿，小娟子刚考上大学，去外地念书，大娟子职专毕业，没找到合适工作，临时在火锅店里做啤酒促销员，就是穿上啤酒品牌的短裙，穿梭于各桌之间推销啤酒，免不了有些食客趁机占便宜灌酒，放出话你喝几瓶我买几瓶，甚至还动手动脚，大娟子经常遇上这种情况，但是也没办法，赚点钱特别不容易。
另外还有个发小，外号叫“二梆子”，也住韦陀庙胡同，从小就跟我在块玩，但老房子拆迁之ใ后，有很长段时间断ษ了联系，这小子脑门儿稍微往外凸，天津卫老话说前梆子后勺子，就是他这样的。
有次我在大娟子家吃饭，大娟子问我看不看你小时候的照片？我觉得很奇怪，反问：“咱俩又不是个学校的，你怎么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大娟子拿出本相册，翻开页指给我，我发现那张照片里确实有我，还有另外几个ฐ孩子。
我下子想起来了，那年放暑假，跟胡同里的小孩们去宛兜公园抓老鹤，老鹤就是蜻蜓的俗称，以前环境还好，没现在这么เ多污染，凡是赶上阴天，漫天都是蜻蜓，小孩们最大的乐趣之就是捏老鹤，看准老鹤落在什么地方，悄悄走过去，拿手捏需要沉得住气，惊动老鹤就飞跑了，也有拿竹竿蘸黏子黏的，还有用抄网抄的。那年夏天我跟韦陀庙胡同里的几个小孩，翻墙进到宛兜公园里捏老鹤，公园门票是毛钱张，舍不得这毛钱，要留着买冰棍，所以每次都是翻墙进去。那次二梆子也在，还让看门的大爷给逮着了，当时大伙往外走，二梆子正趴在墙头要往下翻，不料被看门大爷把腿拽住了，他着急使劲往下跳，落地时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流得满嘴都是血，他还张开嘴让我看，舌头上的大口子都往外翻翻着，看得我心惊肉跳，好在送医院止血后把舌头保住了。这张照片就是在宛兜公园里拍的，还是二梆子偷拿了他爹的傻瓜相机，正好里面还剩几张胶卷，小孩们闹着玩合了张影，大娟子和我都在照片里，可忘了是谁拍的了，由于对焦时手抖，相片有些模糊。
我看着这张照片，想起小时候那ว些调皮的事儿，忍不住笑了，依次指着照ั片里的人跟大娟子说这是谁是谁，照片里的二梆子，在那些小孩中显得很突出，他从小长得就比别人高半头，到เ哪都是人群里最显眼的个，我当年曾经认定他将来会有番大作为，可惜老房子拆迁之后，再没见过，只是听说二梆子转学搬到河东区那ว边去了。
大娟子跟我说前些天在火锅店里，遇上二梆子了，梆子头仍是那ว样点没变，还留了他的电话号码，约好了找个ฐ时间大伙坐下聊聊，我说这可太好了，不提想不起来，提还真挺惦记。
夏天，人们喜欢吃马路边的大排档，砂锅羊肉串ธ，那天晚上我和大娟子二梆子三个ฐ人，在八里台桥底下的个烧烤摊儿聚会。二梆子见了我们很高兴，他本来就话儿密，多喝了几瓶啤酒，说起来更是没完没了，给我们讲了件十分离奇的事情。
长大后的二梆子，并没有如我想象中ณ出类拔萃，除了他那个梆子头，连样子都变得平庸了，早已娶妻生子，孩子都两岁了。韦陀庙拆迁他家搬到了河东中山门，学习成绩不行，高二辍学在超市打工，后来在滨江道鸽子窝倒腾起了服装，鸽子窝那ว地方现在早ຉ没了，二梆子做买卖还是在美国“911้”飞机撞大楼ä之前，那会儿还真赚了些钱。
当时女装流行波西米亚，二梆子到เ北京动物园天乐服装城拿货，拿到天津滨江道的摊位上，进价二十出头的小衫，也就是样子货，叫价六十八，买主讨价还价，便宜个十块二十块，件还能赚上对半的利润，而且销路很好。那时候房子的价格，也不像现在这么离谱，他就买了套单元房，大小两室没有厅的个房子，当时也有女朋友了，在滨江道练摊儿认识的，有结婚的打算了，做买卖赚了部ຖ分钱，家里又给凑了部分，买了这么个房子。没想到搬过去就开始走背字儿，倒霉倒得喝口凉水都塞牙，他觉得这也许是命，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很可能是新买的房子不太干净。
二梆子买的这套房在二楼，新房没住过人，地点有点偏，周围的住户也不多，入住之后简单地刷浆铺地，房子还没收拾利索，跟女朋友因为点小事闹变扭，结果越闹越厉害，俩人就此掰了。这时又赶上滨江道改造，把鸽子窝全给拆了。鸽子窝就在滨江道跟南京路交口，以前路口两边各有个区域，分甲乙两区，分布着数百个ฐ几平米大小的摊位，都是有拉门的小屋，棋格子似的走道，卖的衣服和鞋子要比商场里便宜很多，学生特别爱逛，平时生意很火。当时是哪火拆哪，二梆子那个摊位不是自己的，拆改就没他事儿了，买卖也没法做了。
常言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打买了这套房就不顺，倒霉事儿总往块赶，对象跑了，摊位也没了，二梆子那ว心情可想而知，也不敢跟家里说，怕老爹老娘着急，摊位这事没法瞒，就谎称不干买卖了，找了份工作，每天上班下班。其实从早晨出去就坐公共汽车，坐到最远的终点站下来，然后再坐车回来，个来回两ä个多小时，他天坐四个来回，下午五六点钟็回家吃饭。
后来二梆子买了张床，自己搬进了新า房，以前没感觉到，住进来之后总能闻到种怪味，好像屋里有什么东西发臭似的，这种臭味并不明显，时有时无，二梆子以为是刷็浆的味儿还没散干净，正好也是天热，白天家里没人，晚上睡觉敞着窗户通风，也没太在意。
以前同在滨江道鸽子窝摆摊儿的有位乔哥，人称大老乔，跟二梆子混得挺熟，听说了二梆子最近的遭遇，晚上特意带了些酒菜，过来跟二梆子聊天，怕他闷出毛病来。
大老乔父母是从新疆返城的知青，他比二梆子年长五六岁，当了好多年个体户，在社ุ会上闯荡已久，经得多见得广，为人讲义气，长得也富态，总照ั顾这些兄弟，二梆子也服他，就把大老乔๒带到家里，哥儿俩坐下喝酒。
大老乔๒早去动物园进货，带回来的天福号酱肘子和烧饼，傍晚到楼下买的冰啤酒，他看二梆子没精打采，就没话找话，说这天福号的酱肉可有名啊。想当初乾ດ隆爷在位的时候，有个山东人到北京城做买卖，开了个ฐ酱肉铺，他本钱少找不到好的临街铺面，只能开在条小巷子里，那生意很不景气，这山东人整天发愁，可是也没办法。有天上街溜达，瞅件卖旧货的摊子上，有那么เ块古匾，上面写了三个字“天福号”，成色很旧，十分不起眼，也不知道是从哪收来的，山东人却觉得这牌匾不错，有天官赐福的意思在里头，于是买回来挂到店中。转天恰好有个官员路过，顺便买了点酱肉，回去之后尝那味道真是绝了，从此他这酱肘子算卖出名堂了，京城里的王公贵族都争着来买，成了百年老字号。所以说这做买卖没有帆风顺的，死店活人开懂不懂，摊位没了你到别处赁个ฐ地方也能干啊，对象掰了再找别人呗，娘们儿那不有的是吗，都用不着棵树吊死不是？你瞧你这整天愁眉苦脸犯得上吗？
二梆子说：“大哥你说得太对了，不过我前两年做这服装ณ生意做得好，全是我对象的眼光，我这眼光可不行，上了货没人买，这真不是闹着玩的，如今我们俩这事儿是喇嘛的帽子——黄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再卖服装ณ了，至于以后干点什么，现在还没想好，走步看步吧。”
大老乔说：“兄弟，我就知道你懂事儿，有你这句话哥哥全放心了，走个”
哥儿俩边聊边喝啤酒，大老乔又拿起烧饼夹上天福号的酱肘子，这酱肘子切了片夹烧饼，味道那是绝，可刚ธ送到嘴边，就觉得有点不对，他用鼻子使劲嗅这酱肉，奇道：“什么เ味儿这是？”
二梆子说大哥你就吃吧，不是酱肘子坏了，我这屋里这些天直有这股味儿，半个多月了还没散掉，可能是刷浆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