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几乎ๆ绝望地离开监视荧屏，深呼吸、咳嗽、叹气、想办法、用意大利ำ文骂娘。
最服的还是洪晃的鸟语。且不说她为我翻译的几篇文章，那ว个香港小子是个ฐ黄皮，你好，洪晃和晓平约我一起开车去锡林郭勒草原，原来洪晃和另外一个ฐ香港小子合伙在那里买了一个牧场，每年夏天都去骑马。在幽默同时又充分，老外读起来如同用英文写的，
特别、特别值，ษ，请坐，谢谢，和我的英文水平相当，完全无法交流。如果任洪晃一路和香港小子说鸟，晓平又是个只管开车不善言谈的人，一路上要开十几个小时的车，我不是要闷死了，就使劲在他们的鸟语中捣乱。洪晃无奈，说帮我们翻译，我们说什么，她翻译什么เ，于是我们人语加鸟语一路嬉笑怒骂，前仰后合，乐不可支。“那小子”大名叫梁国辉，我听起来和一个香港电影明星差不多，他说那个明星叫梁家辉，他是“国”别人是“家”，是他的大，而且他的屁股比梁家辉的好看。我说没看过怎么知道，他说你总看过梁家辉的《情人》那个电影里，我说没有比较还是不知道……我们完全忘了有语言障碍，洪晃翻译了语义，更传递了语感，等到เ了锡林郭勒草原，我和“香蕉人”在互相的眼中ณ都生动起来，老熟人一般，洪晃的鸟语不由得你不服。晚上我们在一个大蒙古包里吃烤全羊喝酒，说起我们做展览找钱很难，说得很严肃，有点不好玩了，洪晃和梁国辉就联手攻击我，说搞钱的事不可太清高，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像妓女一样卖点什么。我说自古“笑贫不笑娼”，这方面倒没有什么道德障碍，只是做妓女也需要有技巧，梁国辉说做妓女不需要技巧ู，张开腿就行了。洪晃把这句话翻译过来的一刻๑，我的拳头已经打到เ了梁国辉的背上，他俩得意地大笑不止，我最终说不过这两ä个混蛋，只好认输。洪晃说这是你第一次认输吧，这一来，他俩就更得意了。尽管认输并不等于我认同他们的价值观，我必须ี承认，他们有他们的道理，所以他们有他们的游戏规则，有他们的成功和失败。
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20่0่1年第3๑2期
这是在我听说《时尚cນosmo》的主编高晓红过世以后写的，那ว时候正好ilook改版，我也在调整我自己้对主ว流文化的态度。高晓红是中国第一代外刊的编辑，我只是在一个活动上碰到过她，没有多交谈。因为ฦ在一个行当里面混，所以总是有点耳闻。我听说她是一个ฐ非常严厉的主ว编，不是特别好处，她过去之ใ后，又有传她曾经有压抑症。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属实，但是如果是真的，这是对时尚最大的讽刺๐。时尚的人真是太可怜了。
“那什么才算科学幻想？”我问。
正写到这儿，一个女朋友穿着一个没裤ไ裆ด的长筒袜来找我，说是今年的流行款式。我笑着说这是做爱专用袜，不是公司经理袜，再说她的裤衩也没穿对地方。她哇哇大叫着把袜子脱下来，说关于袜子的学问完全没有，为什么时装杂志上没有说明？为什么时装杂志上没有说明？问洪晃。
洪晃虽是做服装ณ杂志的，但她并不注意穿衣服，还很为不修边幅而得意。她的着衣风格杂乱ກ无章，有时是北京式的浑不吝；有时是美国式的大汗衫加运动装；有时也穿些欧洲人喜欢的异国情调中式小衫；有时突然穿上性感的欧洲时装，居然有了些颓废气；最糟的是她的女商人形象，把自己装ณ在套装里，好像吃错了药，得了痴呆症。好在无论她穿什么，征服别人的都是靠那ว个飞快转动的脑瓜子和那ว个很灵敏的舌头。
但是几个月后，房子真的盖好了，我还荣幸地被邀请成为ฦ第一拨入住的嘉ล宾。房子是一长溜的形状，外面的颜色红黄相接，我老觉得有点像聊斋里的房子。里面基本上是中ณ式的风格，有一些漂亮的木棱窗和门。被《家居》之类的杂志拍了数十页作为ฦ乡间住房的经典作品登出来。从这个房子开始，我觉得这两个酷爱设计的人开始向“不实用的设计”发展，屋子里总有一两ä件不知道干吗用还费死劲儿弄进门的东西。
可是跟他们聊天才发现他们是挺痛苦的。最大的苦衷是社会压力，怕人家笑话他们没出息，还不如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挣钱多，特别是q和x，洋老婆在洋公司挣钱当然要比任何中ณ国白领都多出好几倍，更不要说她们这两个自由职业者的丈夫。
小的时候，我们家四合院基本上是块自留แ地，院子中ณ心有一个ฐ圆的大花池，花一棵没有，全让我们家人种了花生。收花生对我来讲是一大快乐่，爸妈把花生从泥里拔出来，我负责把花生从根上揪下来，弄得浑身是泥，满脸是土，我外婆是个有洁癖的上海老太太，每次看见我父母允许我当花生农民都非常有意见，她总是站在客厅门口，半开着纱门喊：“妞妞，进来吧，进来吧。”
我爸闷头不说话。
好景不长！“”的泡沫到เ来时，洪晃当机立断，开始缩小规模，大批裁员。那些“精英”们又被她一个个辞退了。对于我这个终身服从组织分配，一生为ฦ党和国家服务的老干部看来，这实在几近残酷。我问她怎么เ好这样天天裁é员，他她们找不到新的工ื作怎么办？她说我的观念太陈旧了，市场的竞争就是残酷的。网络公司收缩之ใ后，洪晃专心致志办她的刊物。我又不满意，告诫她这刊物的事很难办。尤其在中国，这种事业涉及思想意识领域，弄不好要犯错误，惹麻烦。可是洪晃还是按着她的性子去做，眼看着她把《ilook世界都市》做得越来越精彩，我开始下意识地帮她“查摊”。每到一处书摊，总要问问有没有《ilook世界都市》，每到一个饭店，看看有没有《乐》。
“这是你第几次婚姻？”
一进学校我们就呆了，这美国人怎么เ这样！所有学生都穿破破烂烂的蓝ณ色劳动布裤子后来才知道这叫牛仔裤，在膝盖那ว儿还有两个ฐ大窟窿，上身就是一件小衬衫，都印着英文字后来才知道这叫t恤衫，不三不四的。老师比学生还糟糕，一点没有中国老师的尊严，老跟学生嘻嘻哈哈，成何体统！开学典礼在一个ฐ大礼堂里，所有学生都席地而坐，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说话、打闹、嘴里还老嚼着跟橡皮差ๆ不多的东西后来才知道这叫泡泡糖。
我小时候几个ฐ摩登女郎精心培养的服饰美容意识大概在半年内就被彻底革命化了。在我学会用蹲坑后的不久就开始改变我所有的服装。要穿军装，要白衬衫蓝裤子，要穿解放鞋和军鞋，裙ำ子、皮鞋都是资产阶级的东西，一律扔掉。19๗73年，我的无产阶级时尚意识刚刚ธ稳定，我妈妈再一次为了我的前程，把我送到纽约。就这样，在短短1้2年里，我的“时尚观念”从30年代上海摩登到“文革”的无产阶级专政又到了70年代纽约嬉皮。
洪晃：“妈，看，医生说你好多了，遗嘱不用写了。”
洪晃：“度假？”
首先，曹鹰答应我写五封信，头两封晚了两ä个多星期，而且是在他去张家界ศ休假之前非常仓促地赶出来的。最后一封信是我该交稿的同一天给我的，基本上属于那种该他妈砍头的撰稿人，时间概ฐ念等于零。更可气的是还给我留个小黄条，说让我上google网查我自己，有16๔页，我真有病，他妈的改丫的稿子都来不及，还他妈狗屁自恋上网查自己。亏他想得出来。
当时，我一个朋友就问我，洪晃有这么夸张吗？
你还要赶时间，我也不想惹麻烦。
大概事过一个ฐ星期，晓雪出差回来冲到เ我的办公室说：“听说你把伊伟开啦？！”
我没有挤对时尚杂志的意思，但是显然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时尚杂志并不是办给有脑子的人看的。我不想冒犯读者，但我真是这么เ想的。如果不是白痴，谁会指望到一本时装美容杂志里接受一本正经的艺术史教育，而且还是“中世纪”的？
“你得把自己้捆在里面，”穆玲，又是一个ฐ1米78的女孩，我们的服装ณ编辑给我解释道，她打量了一下我的身材，然后非常理智地说：“不过你这个身材不是特别合适，我给你推荐别的款式吧。”
必须承认，不修边幅的女人是不可能当女性刊物主编的。我基本上不修边幅，而这事全赖我妈，因为她没把我生得漂亮点。我向来认为ฦ，我的性格和聪明是我最大的长处，而我的长相是我最大的短处。从我懂事以来，无数的人带着遗憾的口气对比我们母女的长相，以致使我坚信，我的长相是没救的。
“嚯。”他想了想又说，“显然，《ilook世界都市》马上要起来了。”
又接到เ你的电话。
看出来了吧，我的脑子已๐经被烤坏了，做节目的前后我已经语无伦次，胡思乱想了。倒是有个想法，与其说当这么多嘉宾还不如自己主ว持，弄个节目，把“预防艾滋病方法二”之ใ类的问题搞搞清楚。
上流社会，下流车
几年以前我买了一辆鲜黄色的小polo，公司里一个酷爱名牌的小孩儿给我提意见，认为我开这么一辆小车给公司丢脸。我却以为车就是交通工具，太讲究了反而累赘，开着怕蹭了，停下怕剐了，再说，我虽然不穷，但也没富裕到眼都不眨，就能ม花个几十万买辆豪华车的地步。
还不到เ一周，这“名牌小孩儿”的话就在一家豪华餐厅门口得到了印证。餐厅在北京很有名，据说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这里请客，门口的服务周到เ，有“代客泊车”一项ำ。我到饭店门口的时候，前面有一辆bmw，车主明显是常客，只见门童半鞠躬地替车主开门，轻声地说了声：“x总，您来了。”车主没有回答，看都没看门童，拿着车钥๓匙的手一松，门童立刻๑伸手接住，就这样，在没有任何皮肤接触的情况下，“代客泊车”完成了。等我把车开到เ门口时，门童没给我开门，反而敲了敲我的玻璃让我开车窗，然后他不太客气地问道：
“是来吃饭吗？”
我点点头。
“那就下来吧。”
“你能帮我停车，是吗？”我停车技术相当差ๆ。
“嗯，不收你钱，”门童看都不看我一眼地说，“车钥匙放车里就行了。”
这天请客的是一位英国上流社会的夫人，可能还有个ฐ什么爵位。这夫人是个大闷棍，可以没有语调地自说自话一个多钟็头，特别ี是关于英国上流社ุ会的花园，只要你问一句：请问花园里面到底应该种什么เ样的月季，她就开始滔滔不绝、平声调地演说，你可以闷头吃饭、上厕所，甚至找个ฐ漂亮服务生在卫生间做爱，把这些动作都完成后回到座位上，保你她还在说她花园里的月季。我发现这个毛病在上流社ุ会很普遍，上流社ุ会的人比较喜欢听自己้说话，他们都在跟自己的声音和身份热恋着。
上流社ุ会在世界各国，包括中ณ国是存在的，但是我想应该还是上流的思想，上流的艺术，上流的交谈，并不只是上流的物质。但是我懂个屁，我这个ฐ开下流车的人。
为了让所有开经济实惠型小车的人出口恶气，我说个下流笑话跟大家分享：
在森林里，大象和老鼠是好朋友，有一天，雨过天晴，它们一起出去散步，一边走，一边聊天。谈论森林里面的大事。突然，小老鼠不见了。
“你去哪儿啦？”大象问。
“救救我，”小老鼠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掉泥坑里了！”
大象赶紧回头，发现小老鼠果真掉进了一个很深的泥坑。
大象马上把大鼻子伸进泥坑，不够长，没办法，大象只好抖擞一下，把它的大鸡鸡伸进泥坑，小老鼠顺着大象的大鸡鸡爬上来，得救了。
再走了一会儿，大象不见了。
“大象，你去哪儿了？”小老鼠喊道。
“救救我，”大象说，“我也掉泥坑里面了。”
小老鼠赶紧ู回头，发现果然大象掉进了一个ฐ更深的泥坑。
“我有什么办法，”小老鼠说，“我就是个小老鼠！”
“救救我吧。”大象恳求道。
小老鼠只好狂奔回家，打开车库，开着一辆奔驰到泥坑旁้边，用一根绳子套住大象的脖子，另一头拴在奔驰车上，狠狠一脚๐油门，没戏，大象太重了。小老鼠只好又回家，把bຘmw开出来，又试了一下，还是没戏；最后，小老鼠只好把最心爱的劳斯ั莱斯开出来，使出吃奶的劲儿给了一脚油，大象终于被拉出来了。
这个故事的寓言是：鸡鸡大，就不用买豪华车。
《无穷动》的后遗症一
——“索ิ拉·刘”
拍戏的时候，只要宁瀛大吼一声“索ิ拉·刘！”我们就知道这位大才女又犯错误了。我回忆了一下，导演骂得最厉害的就是这“索拉·刘ถ”。
整个拍摄过程中ณ，索拉就是个倒霉蛋。宁瀛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挑衅所有演员，当然除了我妈以外，这个她们谁也不敢。挑斗ç的方式是找每个人个别ี谈话，只说缺点，找软的地方掐，说哭了为止。有的演员干脆给说没了，留下来的都恨死刘索ิ拉，特别是平燕妮，戏中ณ的“叶太太”，她和索ิ拉已经是二十多年的朋友，高高兴兴来到เ剧组，上来就被刘ถ索ิ拉彻底损了一顿ู，疯掉，立刻回家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往狠了报复。李勤勤还好，她是我们中间唯一的专业演员，大概ฐ早就熟悉了导演这种玩人的小把戏，虽然见完索ิ拉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但是拍戏的时候没报复她，就算过去了。我已经做好所有思想准备，但是宁瀛看见我的面目已经足够狰狞，就说算了，唯一这个ฐ不懂ฦ事的索拉·刘ถ，还乐呵呵地说：“干吗不让我损她啊？我非把她说哭了，叫她当喜剧演员。”现在回想一下，她要真这么干，我一定利用在我家拍摄的有利条件，叫她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弄死她。
索ิ拉现在不一定会承认，但是她头一天来到เ剧组绝对是来玩儿的感觉，还带着老公。这天宁瀛特意安排了一些比较轻的戏——打麻将。由于从开拍以后，这是头一回四个ฐ人都到场，大家都有点激动。只有宁瀛紧ู皱着眉头，看着我们在一旁有说有笑，忍不住说：“你们能不能安静点，等待会儿拍的时候再说。”我们怎么เ听得进去，都是熟人，哇啦哇啦穷聊。等到导演和剧组把现场搞定，灯光亮了，我们都在位置上，导演喊了声“开始！”我们都不会说话了。
“停！”宁瀛喊道，“你们怎么เ都不说话了？”
“没台词啊，导演。”我们七嘴八舌地说。
“这儿不用台词，你们就着刚ธ才的话题聊吧，”宁瀛想了一下，接着说，“刚才你们不是在聊婚后性生活吗？就接着这个话题说吧。好，开始！”
灯光亮了，场上仍然静悄悄的，大家都开始紧张，突然有人大声说：“聊什么啊，导演，那话对着镜头说，合适吗？！”我们哄堂大笑。再转脸看宁瀛，那ว眼神恨不得把我们都吃了。
就这么磨叽了几个ฐ钟头，宁瀛放弃了拍摄，说：“坐下来，把你们刚ธ才说的话都重说一遍。”我们一个个都支支吾吾，有点拿不住导演葫芦里面卖的什么เ药。
“更年期没什么เ，挺好的。”又是刘索ิ拉第一个放炮，“真的，没事。”
宁瀛噼里啪啦地打字。
“好什么呀，”平燕妮说，“革命人永远年轻，你更我不更。”
过了几天，宁瀛对索拉说：“这场戏，你从外面进来，就说更年期的事。”
“我干吗一进门就说更年期啊？”索ิ拉吃惊地说，“多怪啊。”
“你那天还说更年期挺好的。”宁瀛提醒她。
“我说了吗？”索ิ拉有点糊涂了，或者在装糊涂。
宁瀛立刻๑递过来一张打印出来的纸说：“说了，我都记下来了。你自己看看。”
索拉立刻哑巴了。
拍摄开始了，“索拉·刘ถ”这个倒霉蛋推门进来，大声说：“告诉你们，我更啦！”
《无穷动》的后遗症二
——要送信，能杀人的电影
英文里面message是个双意词：一是信息，口信；二是作品里面的深层的含义。很多年前，一个ฐ有抱负的导演和米高梅的大老板saທmuelgoldwyn争吵起来，导演说他拍的电影里面有一个messaທge，一个ฐ深层的含义，这位大老板马上反击道：
“thisisamovie，ifyouwanttosendamessaທge，usewesternunion”这是个电å影，要送信，找邮ุ局去。
宁瀛就是那种偏要用电影送信的导演。
几年前，我是通过索拉认识宁瀛的，属于那种一拍即合、没有什么เ磨合期的朋友，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在一起吃饭，吃完饭我们三个人聊天、八卦、说别人坏话，三个男人在桌子的另一头玩牌、抽烟斗，鼓弄古董表、怀表。一般过了午夜，总是桌子那头的男人扛不住了，说声：“回家吧，你们怎么老这么没完没了。”